選擇工作,還有什么比賺錢更重要?

日期:2022-12-17 11:17:56 作者:fuli 瀏覽: 查看評論 加入收藏


答:浩瀚宇宙最令人驚嘆的作品不是神秘的黑洞或是瑰麗的星云,而是它孕育的靈動的生命。生命的誕生仿佛是上帝的靈光一現,奇異而偉大。

宇宙的運轉需要遵循熱力學第二定律“熵定律”,愛因斯坦更是將其稱為“科學定律之最”。所謂的熵定律指的是“所有能量在宇宙中均勻分布的趨勢”,更形象地說就是宇宙中的一切都趨向于無序和混亂,就像弄亂房間總是很容易,整理起來卻很難。

但生命的出現至少在表面上打破了這條鐵律(實際情況可能更為復雜)。

宇宙中幾乎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趨于無序,而生命卻不一樣,因為它能把物質聚集在一起,然后非常精確地把它們組織成令人驚訝的復雜結構,收集自由能,從而再生。

生命的獨特之處,正是體現在這里。那么生命如何收集所謂的“自由能”呢?答案正是工作。

在英文中,Work指代工作,這個詞匯在現代科學中的含義是:做功。法國科學家科里奧利首次使用這個概念用以描述使“物體移動一定距離所需要作用的力”,現在則是用于描述能量的轉移。

正是Work在物理學上的概念揭示出了工作的本質。

生物體的許多特征是非生物體不具備的,其中最明顯、最重要的是生物體能夠積極地獲取和利用能量,將原子和分子組成細胞,將細胞組成器官,將器官組成身體,進而生長和繁殖。

對于任何一個生命來說,為了生存,需要持續不斷地做功以獲取能量,以維持生物結構的存續。從這一點上看,幾十億年前的藍細菌與今天的高級工程師所做的工作其實并無二致,都可以被看作是某種宇宙奇跡。

#02

動物需要工作嗎?與人類有什么異同?

答:既然連單細胞生物都要“工作”,那么作為復雜形態的生命——動物自然也是需要工作的。當你閱讀這篇文章時,南非獵豹可能正在草原上追逐羚羊,織布鳥正在樹枝上構筑巢穴,長臂猿則正在雨林中采摘果實。

為了生存,動物和人類一樣都需要獲取能量,但很多學者認為,與人類相比,動物的工作僅僅具有“合目的性”。

所謂的“合目的性”就是動物的工作行為,無論是捕獵還是筑巢,都是出自于本能,所有的行為只是為了更好地生存和繁衍,它自身無法理解、無法規劃、無法描述這些行為,所以他們不會像人類一樣去做一些“無用的工作”,比如藝術創作。

但事實似乎要復雜很多,動物在大自然中的勞作常比人類鄰居們更為充實和精彩。很多動物保留了很多看似無用的生理特征,也會做大量看似無用的工作。比如雄性孔雀的美麗尾巴,雖然達爾文認為這是為了獲取雌性孔雀青睞而進化的特征,但日本的科學家經過長期研究, “他們并沒有發現交配成功率和某些尾羽特征之間存在對應關系”。

生活在非洲的黑面織布鳥的行為則更為怪異。雄性織布鳥會費盡心力構筑起很多精美的巢穴,但讓人費解的是,它們竟然常常拆除自己親手締造的作品,而且很多是剛建完就毀掉。這種看似完全浪費能量的行為不是孤立的,在鳥類和其他動物中,類似的現象成千上萬。

對織布鳥如此揮霍能量去筑巢的最終解釋很可能是,如同我們一樣,當它們能量富余時,也會按照熵定律去做一些沒有實際用途的工作,以便把富余的能量消耗掉。

這些行為其實對生存和繁衍并沒有什么好處,倒與人類消磨時光的活動非常類似。當某個時候獲取能量較為容易時,他們也可以開展一些看起來很有趣的工作,這一事實與我們原來對動物的印象完全不同。

#03

人類祖先是如何工作的?是否像今天一樣忙碌?

答:茹毛飲血、艱難求存,應該是我們對生活在叢林、草原和山洞中人類祖先的印象。他們敏銳地躲避野獸,耐心地圍獵目標,勤奮地采集果實,以獲得最起碼的生存保障。原始的狩獵采集社會幾乎成為野蠻落后、掙扎求生的代名詞。

但這本書所列出的研究成果挑戰了這種刻板印象。

上個世紀,美國學者理查德·鮑謝伊·李曾經近距離觀察了生活于非洲的原始部落:朱/霍安西部落。這個部落仍然保持著萬年前人類的生活方式,在沙漠邊緣與獵狗豪豬一起共享生存空間。按理說,他們的生活應該是悲慘艱苦的,但李的發現卻令人吃驚。

與生活在同一片土地的現代農業人口相比,他們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甚至不需要存儲食物。不僅如此,他們不用進行高強度勞動,“每周覓食時間平均略多于17個小時”,還能保證部落里的老人和兒童都可以得到應有的照顧。部落中也不存在什么權力斗爭,也沒有社會階層,幾乎人人平等,簡直是一幅令人艷羨的祥和景象。

朱/霍安西部落不是孤立的,眾多現存的原始部落都可以被視為“富足的原始社會”,他們利用自己原始的工具就可以實現溫飽,甚至“預期壽命比工業革命初期的歐洲人還要略長一些”。單從工作強度來看,這種擺脫“內卷”的社會簡直是打工人的夢想之地。

#04

為什么說農業勞作是最深刻的人類變革?

答:當瓦特改良后的蒸汽機出現在18世紀的不列顛時,人類歷史似乎就被分為了兩段。不過,很多學者認為,萬年前的谷物種植卻更適合被看作人類文明的分界線。

正如前文所提,原始社會常常是自足的,這種自足不是由于資源有多么豐富,而是因為人類選擇節制自身的欲望,他們將自己的收獲視作自然或神靈的恩賜與饋贈。萬年前,當人類將馴化的植物培育在固定的土地上,農業文明在全球各地萌芽和發展,這種世界觀就開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農民在土地上投入勞動力,換來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看到自己與環境之間存在一種交易關系 …… 農民認為土地欠自己一個收成,實際上是欠了自己的債。

從此之后,人類發起了對自然的挑戰。人們努力將資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開始貯藏糧食,規劃工作的時間,提高生產效率,開墾土地,繁育子孫,從而踏入土地增長-人口增長-資源不足-人口崩潰的“馬爾薩斯陷阱”。

在幾千年的農業社會中,人類迎來了從未有過的繁榮,也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慘劇。很多農業社會中人類的預期壽命甚至比原始部族時期還要低,這看起來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對于自給自足的農業社會來說,經濟問題和資源稀缺性往往是生死攸關的問題。唯一顯而易見的解決辦法就是更加努力地工作,開拓新的領域”。

農業不僅孕育最早期的城市,也蘊含了工業文明的種子,在農業社會中誕生的價值觀念:對稀缺資源的渴求,依然塑造著今天的商業文明。從這個角度看,人類邁向農業文明的進程才是最深刻的“人類變革”,而后來的工業革命不過是農業革命的延續。

#05

工業化和城市化對工作形態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答:蒸汽火車從曼徹斯特出發,福特汽車從流水線上駛出,摩天大樓在紐約拔地而起,這一切標志著人類進入了工業與城市時代,相應地,人類的工作方式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工業革命之前,城市便已經出現,農業的富饒意味著可以供養許多人脫離辛苦的田間勞作。古希臘的雅典、斯巴達,古中國的洛陽、長安,都是城市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也正是在這些城市的街巷里,出現了許多讓人眼花繚亂的工作機會:會計,詩人,音樂家,教師,鐵匠,雕塑家……這些工作對生活在農村的人來講是難以想象的,許多工種甚至傳承至今。

在我們所知的最古老城市——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烏魯克,大多數人的工作、生活可能與工業革命如火如荼之際巴黎、倫敦、孟買或上海沒有太大區別。

工業革命創造了前人難以想象的物質財富,一系列工作被淘汰,各種新型工種開始出現在歷史的舞臺。

革命的過程是痛苦的,轟鳴的機器不僅制造出海量的商品,同樣也吞噬著工人的健康。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英國死亡人口總數的三分之一都是因為肺結核致死”。誕生于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泰勒科學管理”,被視為現代企業管理的淵藪,這次管理學變革幾乎決定了現代打工人的工作方式。

泰勒通過對工作流程的模塊化、工作方法的標準化,努力實現效率的最大化。白領們的KPI考核,工人們的專業分工,這些我們今天習以為常的工作方式正是在工業革命時代被逐步塑造。

#06

為什么在現代社會,工作總是令人不快?

答:內卷,躺平,在2021年曾躋身年度詞匯,隱含在這兩個詞匯背后的是彌漫的社會壓力,無處不在的焦慮迷茫。這種迷茫與痛苦并非是某個個體的問題,其病因根植在現代社會的肌體之中。

法國學者埃米爾·迪爾凱姆早在百年前就開始了對這個問題的思索:

現代城市的生活不僅使人們更難團結在一起,還引發了一種具有潛在致命性,而且往往使人變得衰弱的社會弊病,他稱之為“社會失范”(anomie)。

他認為社會失范的根源在于廣泛的城市化與工業化。

我們都知道高強度的工作會讓人承擔巨大壓力,日本的過勞死就是活生生的案例。但與過去不同的是,城市居民選擇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并非是為了滿足“絕對需求”,比如糧食,衣物等等,而是為了滿足“相對需求”,比如名譽,地位,更好的物質享受。

對大多數人而言,這種“相對稀缺性”是長時間工作、攀登社會階梯和攀比的內在驅動力。

但問題在于,相對需求是不可能得到滿足的,也因此,幾乎所有現代居民都受困于這種“欲壑難填之病”。這或許就是現代文明的賜福和詛咒,我們受益于前所未有的物質繁榮,也似乎將長期承受“欲壑難平”的靈魂懲戒,直到下一次革命的到來。

#07

工作的意義是什么?我們應當如何看待工作?

答:從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出版以來,現代經濟學將解決資源稀缺問題視為人類發展動力。經濟學家們相信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理性人”,都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通過自由市場,人性中的欲望可以更好地實現物質繁榮,因此,工作也成為利益最大化的關鍵手段。

而這本書的最大目的是為了“緩解稀缺經濟學對我們工作與生活的鉗制,削弱我們對經濟增長的過度關注”。 正如前文所講,在原始的狩獵采集社會,人們遵循著平均主義的生活方式,按照需求分配食物,經濟學家的“理性人”假設在這些證據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雖然工作在今天的人類生活中占據著神圣地位,但在人類歷史的95% 以上的時段內,工作的地位都沒有這么重要。

但生產力的發展是一個無法阻擋的浪潮,技術的進步將帶來一個未知的領域,注定會對無數工作崗位產生沖擊。學術巨匠凱恩斯甚至認為這將給“人們的生活、思想和組織方式帶來一場根本性的革命”。

在時代洪流之下,什么才是真正具有價值的工作?

蘇茲曼雖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但他所相信的方向是明確的:工作的內涵和意義應該是豐富的,踏入欲壑難填的陷阱,人類將永遠無法找尋到幸福的最終答案。

這接近于某種哲學上的討論,與康德的道德哲學一脈相承:人的存在即是目的。在未來,無論技術如何變化,危機如何衍生,只有當人類在工作中被承認為目的,工作才有其真正價值。

比如,一個快遞員的作用在日常生活中常被忽視,但在疫情中,他的存在卻比一個上市公司的CEO還重要。并不是工作有什么變化,而是他的存在被需要和認可,他的價值也得以凸顯。

所以,理想的未來是人類不必在意自己從事的工作是否“體面”,是否“高人一等”,而是每個人都可以在工作中享受到他人的尊重,或是自足的喜悅,就像我們的祖先那樣。實現這樣的愿景是艱難的,但正如作者在書尾所講,這正需要我們 “利用自己無盡的能量、強大的決心以及非凡的創造力去塑造未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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