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好活著》中陳忠實自曝,自己學生時代家庭貧困,午飯常常吃硬饃饃配白開水。
小學畢業前,陳忠實和20多個同學跟著班主任徒步30里之外的鎮上去投考中學。
山路崎嶇遙遠,他腳上舊布鞋的后跟都被磨破了,腳底也磨出了血,每走一步,都錐心地痛。
這時,他看見一輛火車從眼前呼嘯而過,他這才發現,原來有那么多人去較遠的城市,是不用走路的。
他心中涌起了一個堅定信念:
“不能永遠穿著沒底的破布鞋走路!”
上中學后,班上調來一位新的語文老師——車老師,他的作文課,都是讓大家自由寫作。
陳忠實一聽不禁喜上眉梢,他連忙把從前寫的兩首詩翻出來修改一番,然后興奮地交了上去。
他滿心期待自己的作品能被當成范文在課堂上朗讀,然而車老師對他的詩卻只字未提。
作文本發下來后,他迫不及待地翻看評語,只見末尾寫著:“以后要自己獨立寫作。”
陳忠實一怒之下闖進車老師辦公室質問:“憑什么說我抄別人的?!”
車老師一邊抽著煙,一邊慢悠悠地回答:“不需要憑證,你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詩。”
車老師固執的偏見,讓陳忠實無比憤怒,也更加激起了他想要證明自己的念頭。
在下次自選作文時,他寫下一篇名叫《桃園風波》的小說,洋洋灑灑竟有三四千字,寫完自己特別滿意。
但作文評講時,車老師依然沒有提及自己,陳忠實內心的憤怒不禁又增加了幾分。
沒想到作文本發下來后,他發現車老師的贊美之詞寫了兩頁作文紙,而得分則是5+:比滿分還要優秀!
此后,車老師對陳忠實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選送了陳忠實的一篇作文去參加市里的中學生作文比賽,并把這篇作文投給了《延河》雜志,正式為陳忠實開啟了文學的大門。
陳忠實的少年時代,是不是像極了我們每個人的人生?
年少時,我們常常受困于生活的種種困頓而難以掙脫。
或許是家庭貧窮,或許是天生缺陷; 或許是他人偏見,或許是自我內耗。
每一重困境,都曾讓我們或委屈、或憤怒、或悲涼、或絕望。
但痛定思痛后我們常常會發現,如若一直沉溺當下,陷于無休止的自我消耗中,那將永遠走不出命運的沼澤。
如果家庭貧困,那就努力奮斗改變生活; 如果他人看低,那就奮發圖強證明實力。
唯有不陷于當下,不斷在生活的磨礪中認清自我、精進自我,才能突破生命的藩籬,才能揚起命運的風帆。
剛開始寫作時,陳忠實的作品有著非常鮮明的時代印記,他寫快板、小品,歌頌時代旋律。
后來,他看了作家劉心武的小說《班主任》,不禁大為驚訝:“小說敢這樣寫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寫作方向,該重新調整了。
他在《好好活著》中坦言,自己的人生中有兩次重要反省:
第一次是1978年秋天。
當新時期文學如雨后春筍般從解凍的文壇發生時,我很鼓舞也很冷靜。
第一次是1978年秋天。
當新時期文學如雨后春筍般從解凍的文壇發生時,我很鼓舞也很冷靜。
陳忠實鼓舞的是,文學的春天真的來了。
但他也很清醒地意識到,要清除自己自有閱讀能力以來所接受的極“左”的非文學觀念,卻相當不易。
他開始大量閱讀世界知名作家的經典作品,以真正的文學來摒棄思維和意識中的非文學觀念,從而回歸文學的本真。
陳忠實的第二次反省,是在1982年。
那一年,路遙的小說《人生》引起巨大轟動,也深深震動了陳忠實的心。
他開始思考,應該怎樣去寫人,才能引起廣泛共鳴?
結論是要寫人的生存與理想、處境和欲望,一定要真實。
當他站在更高的層面去思考、去寫作后,他開始了真正的收獲。
從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到飛天文學獎、當代文學獎,最后憑借《白鹿原》獲得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回望這一段歷程,陳忠實發現,自己正是在一次次自省中不斷超越自我,而最終收獲圓滿。
他在《好好活著》中寫道:
“我創作進步的實現,都是從關鍵階段幾近殘酷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反省中獲得了力量。”
這種自我否定、自我反省的本質,其實就在于一個人自我認知的不斷迭代。
身處某個階段時,我們的思維和視角常常被禁錮在這個層次里。
無法突破,更難談超越。
而要跳出困局,唯有不困于過往經驗,不斷推翻自我、重建認知,才能沖破自己“思維里的墻”,才能洞悉一方天地之外更豐盈的生命內涵。
每一次自我迭代,都是一段痛苦的歷程。
它需要歷經挫折、經受沖擊,需要否定自我,甚至還需要承受無數次看不到頭的絕望。
有句話說得特別好:
“雞蛋從外打破是摧毀,從內打破則是新生。”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煎熬,才能最終換來脫胎換骨的成長。
高考之后,陳忠實落榜了。
他一想到自己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的希望徹底落空,就又急又氣,對未來充滿無盡的焦慮。
他天天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和任何人說話。
父親害怕他急出病來,就勸導他:
“沒考上天也塌不下來!你看村里這么多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父親的話,給了陳忠實極大的安慰,也讓他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樣走。
他決定在村里做民辦老師,因為這份職業可以讓他的文學夢得以延續。
陳忠實人生第二次感到“前途未卜”,是在創作《白鹿原》期間。
準備素材花了2年,寫了4年,這部50萬字的大部頭作品,花了他整整6年時間。
縱觀所有喜愛文學創作的人,大都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住冷清,還要忍得了孤獨、經得起窮困。
陳忠實在創作《白鹿原》時,生活過得十分清苦。
妻子問他:“如果出版不了怎么辦?”
陳忠實干脆地回答:“那我就養雞。”
他想好了,最復雜的養雞技術,也不一定比寫小說難;賣雞蛋肯定比自己賣書更坦然。
正是這份“B計劃”,讓陳忠實有了全力以赴去創作的坦然和底氣。
他的墨水瓶旁有一句自己寫的座右銘:
“不問收獲,但問耕耘”,每次寫稿子,一眼就能看見。
《白鹿原》寫完的那一刻,陳忠實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回望這6年的寫作歷程,仿佛已耗盡了自己半生的精力。
有人說,當一個人不再執著于向命運追問結果時,往往就是他開始收獲的時候。
1993年7月,《白鹿原》首次發行銷售就瘋狂大賣,此后不斷加印,到11月,已經印刷了7次。
寫作半生的陳忠實,終于憑著自己的一腔執著和勇毅,走進人生最輝煌的時刻。
網上有句話,曾引起無數網友的共鳴:
“過度焦慮不會消除明天的迷茫,它只會消耗今天的力量。”
確實,每個人的一生幾乎都會經歷一段看不到前路的至暗時刻。
而當我們對不確定的明天無限焦慮時,就陷入了日復一日的精神內耗。
作家松浦彌太郎說:
“那些經常困于不安和焦慮的人,往往有想太多的毛病。”
是啊,對未來過度的焦慮,通常讓我們看不清前行的道路;
對前途極致的惶恐,往往讓我們看不透明天的去向。
唯有放下對未來的焦慮,放下對結局的擔憂,才能全力劈波斬浪,才能真正一路向陽。
作家小野在《改變力》一書中說:
“請不要自我設限,真正好的人生態度,是現在就做,不等、不靠、不懶惰。”
確實如此。
不陷于當下,才能揚帆起航;
不困于過往,方可收獲成長;
不焦慮未來,才會一路向陽。
人生,其實就是不斷告別過往,不斷自我迭代的過程。
所以,沒有全力以赴地努力過,請先別說自己不行;
沒有真真切切地拼搏過,就不要給自己設限。
突破舒適區,可能會很“痛”,但疼痛之后就是成長。
人生不設限,也許會很“難”,但拼到最后就是新生。
就像陳老在書中所寫的那句話:
好好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作者 | 陌菲,一手寫親子教育,一手寫人生百態,文風可犀利、可溫情。
主播 | 韓丹,原廣播節目主持人,視頻號:韓丹下午茶。
圖片 | 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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