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最能躁動人的心靈上的一位情人!
《日本二次會》圖書內頁
虎年的冬季由于有冬奧會,必定是銀白色的。
雖然我一直對“孝”這個字持保留態度,但周洋——前天得到1500米速滑冠軍后的感言,還是讓我這個當父親的激動不已——她說她得了冠軍后父母的生活就能改善了。她父母雙雙下崗,在家開一個彩票站。44 歲就下崗的東北人——賊多,周洋的爸爸下崗沒事了,就用自行車拉女兒訓練,從而,就拉出來了一個奧運冠軍!
前天那場比賽——我過后尋思,為什么三個韓國人就擋不住小周洋呢?其實道理也非常簡單——除了實力上的,就是有時集團主義是斗不過“孤膽英雄”的,你想啊,三個韓國人邊滑邊琢磨咋三個對付一個,想來想去,就是不想怎么朝前滑,而孤軍的周洋呢?她只想一件事,就是“沖啊”,1500 米比賽就那么短的時間,一根筋超前的只要一個念頭,就跑到最前面了。這其實也能解釋為什么中國經濟跑得那么地快,和西方比,西方是老隊員的死守,是聯手給人使壞和下絆子,而中國呢,是周洋式的孤軍奮戰,是愣頭沖鋒,是毫無顧忌,是為了實現目的,于是,中國就在短短的30 年超英超日也不再恐韓恐誰了,就一路小跑,跑到了出口的世界第一和GDP 的世界第二,跑出了小周洋的能用獎金改善下崗爸媽生活的——水準!
冰壺英文叫Curling,電視說加拿大是冰壺球王國,說全國人都在玩,我在加拿大10 年,咋就沒聽說有人玩冰壺哩?要有,恐怕也是老年人運動吧。看冰壺球也挺上癮的。中國女隊的隊長的名字中有個“冰”字,叫“王冰玉”,真不知是先玩的冰壺,還是先取的名字。冰壺球我看了幾天大致明白了,其實頗像是保齡球和圍棋象棋的結合,不需要什么體力,倒是需要下棋的算計,難怪這個項目中國人第一次進奧運就直奔金牌沖刺哩——咱的腦袋好使呀!還有,我看冰壺球賽的個人情趣,是聽那些運動員用他們各種語言大喊大叫,有中文日文法文德文英文俄文等,真是五花八門,好在我都能聽個邊邊角角——最起碼那些連詞助詞之類的。由于中國運動員都是東北人,是我的半個老鄉,所以他們的濃重口音外加幾分東北人獨特的木訥和實在,旁聽旁觀起來,真是有點“我到家了”的意思。注意到了嗎?冬奧會的領軍者一水是世界強國,而且世界強國沒有一個國家不擁有冰雪覆蓋的北方疆域,可見東北強了,中國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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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對體育的癮之大,是超出常人的,除了高爾夫之外,其他運動本人都玩得不錯,而且都懂點門道。前些日子京城一個大玩主王世襄老先生剛剛去世,據說他什么都會,會玩鴿子蛐蛐和古玩之類的,但他玩的項目中,我想,肯定不包括打冰球或花樣滑冰。我昨天和公司的老員工小孫從國貿滑冰場的頂上朝下看一位老先生滑花樣,我對小孫說,你還記得他嗎? 2002—2003 年咱們在這兒滑冰時他就在這跳舞——我那時給公司員工買了好幾張卡,讓他們下班到冰場滑冰,可都八年后了,他——還在這兒滑呢,只不過他以前跳得像老天鵝,現在跳不動了,變老土鱉了——嘿嘿,歲月呀。
剛才在西單玩冰,場上的都是90 后,還有比我強得多的,就是那些教練、那些前國家隊的主力。我和一個熟悉的教練小伙子閑聊,他說甚至申雪和趙宏博——都在這場子上玩過。我問他會不會滑雪,他說不會,我因此頗為得意,按我的推算,知道滑冰、高山速降(Down-hill)和越野滑雪(Cross-Country)三種玩法的國人,的確是非常地鮮有,你想呀,滑冰滑好最起碼是10 年功,滑雪也一樣,一種滑法五年入門,另一種呢,還是五年,而本人——則三種都是超級業余水平——就和俺平時是個超級“業余知識分子”一樣。
看冬奧滑雪比賽時絕大多數國人沒見過的,恐怕是在平地上跑的那種“越野滑雪”,即使在北美,精通烹調和麻將術的華僑一般也不玩那種游戲,但須知,Cross-Country 那種運動,可不比從山坡上下墜的“高山速降”有半點遜色。Cross——翻越, Country——田野,憑兩塊雪板和手中的雪橇,你能在平地的雪上健步如飛,如履平地,也就是說,只要地上有雪,你就能高速在雪上奔跑。所以北京一下大雪,我在被雪蓋著的那些公園轉悠時,就想頓時有副越野的雪板。和“高山速降”不同,越野的雪板要窄,雪鞋也不固定在板上,后腳可以像走路似的提起來。還有,一共有兩種滑法,一是在兩根鐵軌似的筆直的雪槽(track) 中循規蹈矩地滑,叫作“古典式”,另一種呢,沒有槽,就在平地上像滑跑刀似的“四仰八叉”地靠身體的大幅度“忽悠”生產前后的動力差,從而“大搖大擺”地飛奔!在離我家不遠的那片森林中,我“忽悠”起來的最快速度,和一般人滑冰的速度相差無幾,要知道那可是在平地上呀!
還有兩點是不會滑雪、滑冰三種玩法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的,就是:(1)即使在玩國人中最流行的“高山速滑”的雪場里,你照樣可以在平地上按“越野”的滑法四仰八叉地“螃蟹式”快速飛奔。我去國內滑雪場時觀察四周,發現沒有幾個人能在平地上像我似的飛奔,就是因為人家不會越野滑雪的“功夫”。(2)在滑完雪后,你再到冰場玩冰,那種神奇的感覺,就只有用“痛快死了”來形容了——由于你在前一天已經把身上所有的筋骨都放松開了,于是你怎么滑怎么有,你的肌肉和關節沒有糾結制約的“死角”。
以上都是些“實話實說”,記錄下來,因為國人知道這種感覺的體驗者不在多數,免得故事被人帶走。即使是北美人也不見得人人都是“三通”的,因為三種運動門道不同,每樣都需要磨刀砍柴功外加九死一生和不要命,就拿本人來說,20 世紀90 年代初在渥太華玩冰的那幾年膝蓋年年都是深紫色的——摔的唄!還有,三樣都會到初級以上水平之前還有另一個條件,就是大腿比小腿粗壯——那是說要會踢足球,而本人之類的“玩主”在大學四年曠課率70% 以上,天天都在足球場上踢球,那四年,膝蓋不僅是紫的,就連前腿,也凈是和人對撞留下的“彈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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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和寒假的那個“寒”字以及冬奧會的直播,把我的一些寒冷時期的記憶的冰匣子打開了。我想到了體育給人類帶來了什么——這個問題非常地嚴肅,結論是工業化時代殘存的“野性”,而那種野性,一定不是冰壺之類的,一定非要是翻到空中后落下時有可能把脖子戳進去的“空中技巧”,而這,正是國人心目中“君子”們所不屑的。我還想到了一個當年在加拿大尤克集團總部工作時的總裁——Peter Blaikie, 他高大的個子有1.9 米,可以用“偉岸”形容,他無疑是個“高大全”的完人,是我們員工心目里的role model——偶像,他是個政治家,當過加拿大反對黨的黨魁,他還是大律師,是蒙特利爾著名律師樓的合伙人,他是個白天和你談工作晚上你就能在電視上看他做嘉賓、做政治形勢評論的公眾大人物;他坦蕩蕩的,唯一發過的一次“大火”——我親眼看到的,是有一次一個印度裔員工在辦公室病倒,叫急救車,但急救車一個小時后才來,他于是震怒了,怒斥負責安全工作的人,限令他追查救急遲緩的原因,然后,他帶著我們抬著那個印度人上了急救車,看車走遠了,才放心回到公司,然后晚上,你又能看到一個風度翩翩的政治家在電視新聞上露面,那人,也是他——Peter。我想說的是他和體育。 60 歲的他是蒙特利爾滑雪協會的會長,須知,在一個冰雪王國里當那種會長,需要有真的本事。他能隨便滑上幾十公里的“越野”——1 米9 幾的他在雪9 上耍開后肯定速度不凡。夏天,他周末喜歡騎自行車環蒙特利爾島高速“轉悠”,每次都能騎200—300 公里。有一次我從美國出差回來,在機場取行李時看到了他和他也是1.9 米的老伴,我驚奇地問Peter 你怎么在這兒,他含笑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去出差,我們剛才科羅拉多滑雪回來,我是在等我們的滑雪板。牛吧!那是近15 年前的往事了。在尤克四年期滿后,也是他和他的搭檔董事長Fish 艱澀而和諧地共事了四年后,Peter 就風度翩翩地離開了公司,只當他的股東。他無疑是誰都敢欺負的Fish 都不敢藐視的一個大人物。我想,他身上那股特有的魅力,不光是他的財富業績的光輝,還重要的,就是“體育精神”——一個每天能騎二三百公里的60 歲的人,不僅是聰明的猶太人,而是任何人都難于小看的。而中國的“儒”缺少的就是這種野外冒險的精神——我說說現今的,李白那個時代不是,古人的詩人們還在仗劍吟詩,毛澤東的詩詞——也是聽著槍炮聲寫的,而這些都似乎不復存在了。我用苛刻的尺度評價國人,很容易落入“極其溫柔”和“極其野蠻”的兩端,溫柔的太“儒雅”,野蠻的太“野蠻”,而能讓這兩頭折中的,就是需要用野蠻的方式成就的“體育”了,所以毛澤東六七十歲了,還到長江里去赤膊擊水,而且覺得是在“閑庭信步”。“偶像”之含義,是你無法超越的人,是一個尺度和標桿,是距離,平庸的我輩,不可能超越遠在蒙特利爾的老領導Peter,像他那樣同時當著國家反對黨的主席和城市滑雪隊的隊長,于是他們就成為了被定了格的偶像;他們于體育和文職中折中,我是說,假如他們只會天天騎300 公里的單車而不當大律師,就只停留在運動上,就不是“體育精神”的偶像了。真正的體育的靈魂是激情冒險和喜愛,所以中國女子冰壺隊稀里糊涂輸給俄羅斯隊后加籍教練罵她們把冰壺只是當工作而缺乏“摯愛”,是有道理的,而據傳言中國女子冰球隊中僅有六個人拿2000 元工資,其他的都是“自費打球”——那這恰恰是因為了對冰球的愛,是名副其實的奧運精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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