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一上臺就效法父親,革除上一代遺留的弊病。首先他先把父親重用的那幫國師、法王、和尚都給趕走了,然后把宦官梁芳下獄,流放奸臣李孜省,罷黜了靠投機逢迎上位的首輔萬安,前后驅逐了一千多個名聲不好的官僚。
在這之后,朱祐樘起用了一批公認品德高尚的儒家官員。皇帝特別勤政,除了堅持天天上早朝之外,還增加了午朝,開辟了文華殿議政,利用早朝與午朝之余的時間討論治國方針,他對政事親力親為從不讓太監代勞,不修宮室,不近女色,聽取臣下建議不獨斷專行,也從不廷杖大臣。朱祐樘一輩子努力做一個儒家理想君主的模樣。但正如前文所述,這樣一個君主并沒有帶來百姓生活的提升,反而讓百姓生活困苦,貪官污吏橫行。而當朱祐樘明白這些時,已經到他生命的最后時刻了。
作者在書中無情揭露這種儒家治國理念中的虛偽之處,朱祐樘是個勤政的皇帝,那些大臣們經常和皇帝在朝堂上討論國家大事,大臣們暢所欲言,皇帝從諫如流,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但散會后,決策布置下去了,下面很快就返回了報告,無非是皇上的決策很棒,革除了弊病,民心大悅,形勢一片大好。而實際上,下面幾乎什么也不做,只會寫漂亮報告應付上面,該強占民田的強占民田,該收錢干預司法的繼續收錢。
儒家的治國理想很美好,但看重的是人性中善的一面,認為君主以身作則,官僚們上行下效人人向善,天下就美好了。但忽略了人性中惡的一面,而且只要有一點惡就能激發起無窮的惡。作者并沒有否認儒家思想中善的重要性,并認為按照那套邏輯確實是有向善的影響力能被激發出來。他主要認為,忽略了惡的影響力,讓善沒有應對惡的措施,善并不能保護自己不被污染,這是人性的弱點,更是儒家理想的盲點。
皇帝通過戰爭獲得權力,而依靠儒家學者治理國家,這讓儒家學者們在文化教育和信息傳遞中占據了優勢,儒者官僚在利益的驅使下形成文官集團,并且通過以上兩種權力的壟斷對皇帝和政權形成控制。那些創業之主往往能看透這些,不受文人集團的控制,反之那些長在深宮里的皇帝,被教育的對仁義道德的感化力深信不疑,緊緊地依靠文人集團,那些被放大的善與被忽略的惡,讓皇帝都無法理解。皇帝完全想不到,自己身邊那些學識淵博、以天下為己任的賢臣們,會為了個人私利和小集團的利益無視法律。雖然后世對明孝宗的個人評價很高,但這評價是出于儒家的價值立場。如果看漢文帝之后的吳楚七國之亂、宋仁宗之后的王安石變法以及明孝宗之后的變法,就知道在儒家標準之外,社會究竟是怎樣的。
這本書不以傳統儒家的價值觀來評價得失,而是以社會實際情況來分析當時的社會狀況,清晰展現了盛世開創的制度基礎、士大夫的著史心理,以及君臣在治理上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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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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