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雖開疆拓土但破壞了制度,再無人敢于提出不同意見

日期:2023-04-01 11:28:00 作者:fuli 瀏覽: 查看評論 加入收藏


從李世民在晚年費盡心思寫下《帝范》一書、苦口婆心教育李治來看,他對兒子的治國能力自然是心有疑慮的。但他為什么放心地把江山交給李治呢?底氣在于自己留下的三大政治遺產:

第一,制度遺產。李世民雖然文武全才,但作為隋末大亂的親歷者,他目睹了更為聰明的隋煬帝是怎么把一個鼎盛王朝搞垮的。因此,他創立了諸多制度來對皇權進行匡正、輔佐,比如規定諫官、史官全程參與頂級軍政會議,設立了集思廣益、鼓勵不同意見的“五花判事”制。

李世民

第二,人事遺產。文有長孫無忌、褚遂良,武有李世勣,李世民為兒子留下了“頂配”班底;甚至連兒媳婦,也挑的是賢良淑德、出身關隴貴族的王皇后。

第三,良好的民望基礎。“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蓋三代以還,中國之盛未之有也。”短短20余年間,李世民創造了政治清明、經濟復蘇、文化繁榮、軍力強盛、社會和諧的貞觀之治,史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朝野對李唐皇室的認可度極高,民心可觀。

事實一度證明了李世民是對的。李治在即位之初的永徽年間,各項制度、人事安排都遵循了太宗遺政,對幾位輔政大臣言聽計從、極為尊重,彼時的大唐國泰民安,沿著貞觀之治的軌道繼續穩定發展。

但無論多么溫和、仁孝的人,一旦坐上皇帝之位,都不會甘心長期唯他人是從,即使對方是把自己扶上太子之位的親舅舅。同時從李治勾搭父親后宮的武才人一事來看,他柔弱的外表下也飽含叛逆之心。

最終,借著改立皇后之機,李治在武氏的幫助下收回了皇權,并且打擊關隴勛貴、將科舉制推向深入,同時還知人善任、提拔了杜正倫、薛元超、韋思謙等一眾賢臣。

李治

單從結果來看,李治親政的表現是相當合格的。

他勤勉執政、關心民生,相對于霸氣十足的父親,其執政風格看似更為溫和;永徽三年(652年)編成的《唐律疏議》寬平公正、體系完備,推進了古代法制的新發展。

他執政期間,經濟持續發展、國力繼續穩步提升。以此為基礎,大唐繼續延續了貞觀年間主動出擊的對外軍事戰略,先后平定漠北、攻滅高句麗和百濟、擊垮倭國大軍、滅亡西突厥,使國土東起東北亞、西臨咸海,笑傲整個唐朝時期。

但如果據此認為李治是比肩父親的千古一帝,那可就太過兒戲了。

評價一個帝王的成就,不應僅注重外在,還得看內里;不僅要看實時業績,更要看留下了什么政治遺產。

以帝王的標桿秦皇、漢武為例。

前者被一些文人罵作“暴君”,但就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統一了華夏,第一次建立了中央集權制的國家;第一次創建并實行了成型的制度;第一次系統性地向周邊強勢推廣華夏文明,其后兩千年的制度、文化都深深受其影響,所以他被視為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

劉徹

漢武帝被人罵作“窮兵黷武”,但就像他自己曾對衛青和太子劉據說的那樣:“漢家庶事草創,加四夷侵陵中國,朕不變更制度,后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若后世又如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跡也。太子敦重好靜,必能安天下,不使朕憂。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賢于太子者乎!聞皇后與太子有不安之意,豈有之邪?可以意曉之。”“吾當其勞,以逸遺汝,不亦可乎!”作為雄才大略的代名詞,漢武帝終其一生都在推行涉及到所有領域的改革,政治、經濟、文化、教育、軍事、外交都實現了堪稱開天辟地的創舉,中原王朝全方位的強勢從此成了習慣。

因此,所謂明君,相對于造福一時,利在千秋更為可貴;也許這一點很難,那么退而求其次——為自己的子孫打下良好基礎,為朝廷、百姓留下良好的規則、環境,即使僅僅持續一兩代人,那也足以令人贊嘆了。李世民就完全符合這一標準。

反觀李治,則完全相反。

《舊唐書》評價李治造成的后果:“忠良自是脅肩,奸佞于焉得志。卒致盤維盡戮,宗社為墟”;《新唐書》與之類似:“唐之宗室戕殺殆盡,其賢士大夫不免者十八九”。

兩本史書對李治的指責都集中于兩點:破壞規則、遺禍宗室。即所謂的“毒流天下,貽禍邦家”。

被李治破壞的,正是他父親留下的優秀政治規則。

相對于其他盛世,貞觀年間最令人稱道之處,其實并不是強盛的軍事,而是清明的政治。從整體而言,那時沒有政治傾軋、派系斗爭,沒有小人亂政、忠良獲冤,不需要溜須拍馬、更無須見風使舵,人才得展所長、官員勤奮為政。

貞觀初年頒布了諫議制:“自今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閣議事,皆命諫官隨之,有失輒諫。”

那些有權參與軍國大事的官員們面見皇帝時,旁邊必須有諫官跟隨,后來還加上了史官。這么一來,沒人敢溜須拍馬、糊弄敷衍,無不絞盡腦汁地出謀劃策,盡心盡力。畢竟誰也不想被魏征這樣的人指著鼻子罵,更沒人想在史書中留下庸臣、佞臣的標簽。

至于所謂的“五花判事“,則是要求“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舍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以制度要求官員各執己見、鼓勵不同聲音,在任何時代都極為罕見。

不過這兩大制度都在李治執政期間名存實亡。

在借著改立皇后之際打擊元老勢力的過程中,凡是反對自己與武后的,要么被削職免官,要么被貶出京師甚至處死,即使是對國家、對自己立有大功的長孫無忌等人都未能幸免。

相反,那些見風使舵、順應圣意的人則獲得了進入權力中樞的機會,李義府、許敬宗等人飛黃騰達,奸佞之風死灰復燃(后來這倆人雖倒臺,但風氣一旦開啟就再也剎不住車)。

李勣

史書記載,李治登基五年后,就極少見到敢于仗義執言的諫官。連李治本人都感到奇怪,宰相李世勣的解釋是:“陛下所為盡善,群臣無得而諫。”但是顯然,沒有完美的皇帝,李世勣顯然是在說謊,只是迫于當時的政治風氣、無人敢提反對意見罷了。

這就是“忠良自是脅肩,奸佞于焉得志”的原因。一個不允許不同意見的朝廷,是不可能風清氣正的。

至于李治因風疾而將權力分給武后的做法,則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就像宰相郝處俊勸阻時說的那樣:“嘗聞禮經云:‘天子理陽道,后理陰德。’則帝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陽之與陰,各有所主守也。陛下今欲違反此道,臣恐上則謫見于天,下則取怪于人。昔魏文帝著令,身崩后尚不許皇后臨朝,今陛下奈何遂欲躬自傳位于天后?況天下者,高祖、太宗二圣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陛下正合謹守宗廟,傳之子孫,誠不可持國與人,有私于后族。伏乞特垂詳納。”

站在今天的視角來看,李治把帝位傳給誰、本質其實并無差別。但在當時,這是對封建政治制度破天荒的破壞(關鍵是壓根沒啥創新、進步),其造成的后果就是無數李氏宗室及其支持者被誅殺,甚至還引發了兵禍,唐朝的實力、威嚴遭到重挫,連曾經降服的東突厥也心生不屑、借機崛起。

武曌

此外,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武氏胡蘿卜加大棒、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賞賜與酷吏并用、恩威并施,將曾經清正的朝廷,變成了阿諛奉承、蠅營狗茍的沆瀣之地,“賢士大夫不免者十八九”,這才遺禍最深遠的。

假設一下:如果當初李治清洗了長孫無忌等元老之后,重用的是自己挑選的文臣而非武后的勢力,也許開元盛世會提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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